林庭说
说到“熬”,那应该就是不那么容易度过那段时光的意思了。
一个人,无助,想融入热闹中,但因生活、工作、感情等各种原因,不得不让自己身处孤独的困境。
李银河曾说过:
生命是用来享用的,不是用来熬日子的。任何时候,有了熬的感觉,那就是生活质量最低的时候。
看过一个帖子,是说毕业生刚出来工作时,租住在廉价出租房里的情况,因为刚出社会,手头紧,消费水平没那么高,衣食住行全都不是自己理想中的样子。有的人下班回来,看到简陋的出租房与家具,为了消减内心的苦楚,只得上网查看价格更高的房子。看那些舒适敞亮的装修,有阳台,有很耀眼的阳光,也不是非要搬家,只是鼓励自己,下次一定会生活得更好。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生活质量一直处在最低,但也没有那么多人除去工作的压迫,有时间去真正享用生活,这么说,内心好像会平衡一点,即便平衡了,其实还是空虚的,因此,学会创造高质量的孤独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电影《托斯卡纳艳阳下》,讲述了一位美国女作家弗朗西斯在离婚后拿到一笔钱,去意大利托斯卡纳旅游时,最终决定在当地买下一座名叫“思慕太阳”的庄园,并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从而实现自愈的故事。
初看觉得弗朗西斯很有钱,过得也很爽,但其实她曾经的生活很美好。在新书出版那天,被另一个作家暗示她的丈夫出轨,办理离婚手续时,因丈夫的出轨对象喜欢他们的房子,因此弗朗西斯拿了一笔钱后,变成一个租住离婚公寓的人。
这样看,似乎也没那么惨,但如果知道她和丈夫的房子是她一人出款,因是夫妻共同财产,最后自己只能分到一半钱时,就会觉得十分绝望。
最惨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房子的装修钱是她向母亲借的。
离婚公寓很吵杂,隔壁的男人总是哭,如果长期住在那里,不仅写作事业会受影响,人生大概就这样糟糕度过了。这让我想起作家埃莱娜·弗兰特,她一直在逃离那不勒斯,因为她知道,错误的生活模式会损害、辱没生命的力量。
弗朗西斯买下异国的房子时,是很荒诞的决定,但也反映出她内心的渴望,毕竟一个人选择一个住所并不是偶然的。她希望在自己的家举办婚礼,希望和家人一起生活,但最开始的弗朗西斯,“为了生活买了房子,却没有生活”。她需要爱情,独自一人仿佛活不下去,可拥有一份真正的爱情,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被背叛时,她受伤,哭泣,低落。
好在当内心的秩序重新摆正后,一切都豁然开朗,朋友在她家举行婚礼,朋友生了孩子和她住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全呢。
电影里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在奥地利和意大利之间,有段阿尔卑斯山脉叫塞默灵,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悬崖,很高,人们横跨山脉修了铁路,连接维也纳和威尼斯,在火车投入前就修好了,是因为他们相信,某一天火车会通行。
只有让自己处在一个舒适的状态,才有可能迎来新的生活,如果一直不收拾好自己以及生存的环境,任由情绪下陷,可能某一天抬头时,就看不见光了。
弗朗西斯前期很痛苦的一个原因,是她缺乏内在的力量,把情感寄托在他人身上,荒废了自己。承受高质量孤独的前提是,拥有强大而富足的精神世界,知道自己这辈子该追求什么价值,定位清晰,行动果敢。否则当自己从热闹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时,会感到惶恐,原本习惯了有人在身边提醒自己应该这样做和那样做,突然的冷清,也会不知所措,因此更要杜绝把爱定义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人时,时间会变得很漫长,变成时间的囚徒,人一旦妄想与时间抗衡,就会迷茫而可悲。探索、构建出自己的精神立足点,就不会踏入缥缈虚无中。
武田百合子在成为作家之前,她只是丈夫——日本小说家武田泰淳的口述笔记员,她是一个从未想过从事写作的家庭主妇,在丈夫去世后,五十二岁的她以《富士日记》惊现日本文坛。她写“我们真的活了好久。我对浮世产生了眷恋。”
假设武田百合子把人生重心全心全意放在丈夫身上,那么,在丈夫去世后,她只会觉得世事百无聊赖,愁眉苦脸地过每一天,不可能有心思去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并日复一日地记录下来。
我们从出生到生命结束,会经历学习、上班、结婚、生子……上学有同伴,上班有同事,结婚后拥有自己的家庭,几乎每一个阶段,都身在集体中,独自一人的时间是碎片化的,当我们抓住这些时间,也就相当于抓住了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
活在理想国里的人并没有错,错的是在独处时过分自我内耗。把自我内耗的时间,用在调整生存环境和精神力量上,一个人的时光就不会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