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刻你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

哪一刻你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

年轻的朋友在社交软件上发了一条状态:

25岁真是个分水岭,连续熬了两个大夜后,得了肠胃炎。

长大这件事,身体往往比脑子反应更快。身体里日渐疲惫的细胞不再允许一个年轻人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冰箱,灌下一瓶冰可乐。长大的标志,是逐步接受正常的作息,并开始关注养生小百科。长大和衰老只在一线,残忍的是在意识到长大的那刻实际已经开始老去。

为了回避“衰老”这个词所附着的某些消极意义,我更喜欢把长大之后的转变称作“成熟”。成熟,更具积极意义。比起消极的人,积极的人更愿意发出行动,无论这个动作是向内的自省还是向外的改变。

如果成熟是漫长的蜕变,长大往往是一个瞬间的顿悟。那一秒,年轻的人开始对曾经笃定的开始动摇,对曾经怀疑的开始观望。

1.“我不想考公务员,不想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

二十多岁大学毕业,即使从上一辈的经验总结中得知宇宙的尽头是编制,自己也绝不会在书店考公的书架前多驻足一秒。父母兴高采烈地把考公的书买回家送给孩子,等来的大概率是这一堆书上越摞越厚的灰尘。兴高采烈褪去,只剩忧心忡忡。年轻的孩子看在眼里,觉得大可不必。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在年轻人看来,考公是无聊,是压抑,是平庸,甚至是堕落,是对有趣灵魂的背叛,是抱着一只铁饭碗,过上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生活。在尚未理解生命底色是灰色的时候,年轻人所认为的未来是童话般的色彩,充满冒险与奇迹。

因为疫情,朋友被公司裁员,此时的她正好35岁。35岁,特别是对于女性,是个微妙的年纪。而此刻的她,更多的是尴尬,一边是失业,另一边是即将错过考公的最高年龄限制,彻底做实了未婚未育没工作的“三无女青年”身份。曾经的她,不想考公,看不上大众文化。现在的她,会开始假想平行时空中那个“考公的自己和人生”,也下海写点地摊文学,试试看能不能接点广告混口饭吃。

在意识先行的青年时期,人对于生活的理解是局限的。把“考公”和“一成不变的稳定生活”做简单粗暴的连连看,既不会考虑自己能不能考上公务员,也不懂原来所有人穷尽一生都在追求一种稳定的生活,但人人不可得。

长大的那刻,是理解爸妈一心让孩子考公的苦心,是不用惧怕考公会让自己失去人生,是释怀无论考不考公都不会有一眼望到头的稳定人生。因为稳定的人生求之不得,甚至从不存在。

2.“我会成为像广告里、电视里、电影里那样成功且充满光芒的人”

年轻气盛时,多少有欲望想成为一个“人物”,这个人物一定是闪闪发光,光芒四射,亮丽光鲜的。带着这种期盼,年轻的人总默认自己就是那个被上帝摸过额头的天选之子,集独一无二和无所不能于一身,幻想印有自己照片的广告牌会被放在人来人往的宇宙中心供人崇拜,畅想自己像个大人一样站在聚光灯下发表醍醐灌顶的发言迎接雷鸣般的掌声,想像自己是时代的救世主拯救身处水深火热的万千弱者以此载入史册颠覆世界。直到被“长大”击中,梦碎了,人醒了。

阿猫,一个立志要改写国内影史的编剧,满怀雄心地闯进影视圈,最后却发现自己每天的工作是搜集和整理搞笑的段子,进行翻新。在一个电影快变成小众艺术,被调侃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时代,整体行业的不景气让阿猫工作的公司不得不放弃伟大的电影艺术,将目光瞄准可能赚钱的竖屏短剧。阿猫对接的是一个喜剧项目,幽默这件事如果不是天生,段子无法原创,那就只能融梗。阿猫不是个幽默的人,所以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刷剧,从中萃取出精华段子并加以所谓创作。好景不长,阿猫的剧本还没写完,项目就黄了,据说是老板没钱拍了。眼看公司日益萧条,换工作也成了奢望,阿猫离开上海回到了老家,继承了爸妈的烟酒铺子,当起了老板娘。曾经的阿猫,幻想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现在影院的大屏幕上。现在的阿猫,在和客人为了一包烟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

长大是翻越山丘,发现平凡才是唯一答案。原来,能冲破骨感现实成就丰满理想成为站在光里的人,是幸存者偏差,而大多数人的人间理想是被折叠的。

3.“我想赚很多钱,懂得有钱人的快乐,却发现贫穷且阴霾的日子,才是回不去而日夜怀念的终极浪漫。”

6月的一天,一位来自小镇的诗意青年在直播间突然爆火。他长得很有个人特色,虽然有悖于传统审美,但他用有趣的灵魂俘获着屏幕外观众的钟情和热泪。连一向以颜狗自居的朋友,都疯狂地迷恋他。原来当一个人足够真诚、足够有趣、足够渊博,他所散发的人格魅力远比长相更迷人。人的不自知,总让自己误解自己。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皮囊,却不知道真正吸引自己的是灵魂。

就像很多人,把赚钱当成人生唯一目标,想象有朝一日变成有钱人,飞黄腾达实现财富自由。等真的做到的时候,又发现好像金钱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最想回去的却是年少时贫穷且阴霾的时光。

没钱的时候,人和人的感情浓度是很高的。

大学宿舍的四个大男人,因为都要省钱谈恋爱,谁都不想花钱买沐浴露,于是四个人每天洗澡共用一块肥皂。那时候,他们不懂成功学,不会赚大钱,忍受贫穷,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有为了省一块公交钱在大雪里走几公里的浪漫,为了买一个高级礼物在橱窗前的徘徊,为了说一句晚安打车穿过半座城市的阔气,这些像星星一样闪烁的瞬间镶满了他们只掏得出铜板的青春。

但长大是读诗的少年开始阅读成功学,却在大雪纷飞的深夜一个人站在窗前失眠整夜。现在的他,拥有着数不清的一块钱硬币,却再也找不到那枚陪他走过皑皑白雪的硬币。那枚象征贫穷与阴霾时光的硬币,和曾经的挚友,和错过的爱人一样,成了回不去但日夜怀念的终极浪漫。

人无法拒绝长大,就像必须迎接衰老。有些东西来了,不能逃,也逃不掉,只能接着。拿着“长大”这张通往成人世界的通行证,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个大人。既然是大人,多少要积极些,好好应付生活,可以被打败,但绝不能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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